贤妃身形晃了晃,颤声道:“陛下——”
她入宫前贵为琳琅郡主,与太子青梅竹马,时常来东宫串门。
当时她便觉得这个蠢笨不懂规矩,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的奴才十分碍眼,每回寻着错处想要责罚一番,都被太子以自己带回去好生管教的由头轻轻揭过。
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管教。
她心知陛下这回也是护定宋时了,却依旧只能如从前每次一般,咬牙看着他将人带走。
宋时亦步亦趋地跟在陛下身后进屋,犹豫着正要下跪,却被他抬手拦下,只见他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转向门口,“把东西放下,便下去罢。”
宋时抬眼一看,只见被宫人小心托举在玉盘中的,赫然是一只精巧的瓷罐。
陛下修长的手指掀开盖子,露出一罐温润细腻的膏脂来。
宋时还没自恋到,觉得陛下对着自己这张鼻青脸肿的脸下得去口,一个猜测在心中酝酿,却不敢浮现出来。
“过来,给你上药。”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近乎要将宋时劈聋了。
他想了一会儿,扑通一声跪下,正要膝行过去,金玉相击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走过来就行,坐到朕身边来。”
宋时便不再犹豫,走到他身侧的椅子前坐下,又乖顺地将脸凑上前。
纤白的手指蘸了药膏,在他脸上轻柔地抹开,连嘴角渗血的伤口也被照顾到,柔软微凉的触感缓解了两颊的肿烫,宛如一泓雪泉缓缓淌过烈日下的黄沙。
可能是一顿毒打将脑子打昏了,宋时不由睁大眼睛,观察着他此刻的情态。
眉羽含翠,秋瞳剪水,两排鸦羽般的眼睫根根垂落,在秀挺的鼻骨上投下小巧的扇形阴影。
如果将陛下形容自己的话奉还给他,虽然陛下对他刁钻又薄情,可的确无愧于一句盛颜仙姿。
否则,自己当年在东宫的长阶上见到他,不会一瞬便动了恻隐之心。
“在发什么呆?”
小腿忽然被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宋时“啊”了一声回过神。
不知是不是走神太久,竟然从陛下注视着他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期待。
他有些不明就里,答道:“奴才只是没想到,陛下上药的手法会这般娴熟。”
空气似乎静了一刻,宋时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