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阅小说>都市>跳起来打我男票膝盖 > (5) “张宝宝,你这么讨厌妈妈?”
    傅小小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在单位聚餐的时候。因那些菜肴不合胃口,故作矫情地自称“小鸟胃”来推脱同事的客气。又不慎在张昃的面前露出本貌。一旦张昃与自己的同事发生交集,事态严重性比大东沟遇袭有过之无不及。

    若是为张昃听到她这句心里话,定会安慰道,“你放心,以后还会有很多次‘最后悔’的机会。”

    傅小小那日将打包的余菜带回家给父母品尝。目睹他们发生从“我们从来不吃海鲜”的果决到狼吞虎咽的转变。不禁觉得自己并非对那些“偏见食物”纯粹地讨厌,而仅仅可能是价格没有到位。

    又有一回,张昃硬把她约出,去了一家什么扬州菜馆。一人一盅,揭开盖来,橙汤里白乎乎的一团,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以为是佛跳墙的傅小小有些失望。

    服务员介绍说此乃松茸菊花豆腐。

    这是一道以刀功闻名的菜肴。具体做法是将一块文思豆腐切得千丝万缕,中间留一块地方不动,再把整块豆腐浸入高汤,芯子含着千丝,便有如绒球般膨胀的样子,美其名曰菊花。实则全靠高汤吊味,味道平平无奇。傅小小亦食用得没什么惊喜,倒是能将照片发到朋友圈炫耀。也许买椟还珠也是这一般道理。

    随后上了四五个菜,皆与豆腐有关,譬如扬州干丝,蟹粉豆腐,文思豆腐汤,一道苏帮的鱼头豆腐。

    淮扬菜的调味,讲究浓而不腻,咸中带甜,入口清爽。奈何傅小小大学读在北方,口味有些偏重。这一顿豆腐饭,教她吃得以为谁家突发丧事,以不便明说的方式吊唁。傅小小回到家中,已然不认得豆腐二字。尤其担心张昃哪一朝又来了兴致,说是想吃泰山豆腐宴,自己定找个譬如母亲害喜的要紧理由当借口推脱。

    张昃对她如此殷勤周到,傅小小躺在床上发呆之际,难免想入非非。一顿饭若是客气,两顿饭便是对眼。这一星期与张昃逍遥在外,竟然添重五斤。若非因为爱情,恐怕张昃自己也难以自圆其说。

    尔后王轲有一日来寻傅小小,询问关于张昃公然对她侮辱这一事是否得到尽善的解决。

    傅小小则反问王轲,“他常常请人吃饭么?”

    王轲却道,“我害了急病,请了一周的长假。张哥要去饭店却找不着人做他的伴当,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王轲的微胖得到了合理解释。傅小小也再不相信赛博空间里那些打着佛洛依德旗号的心理学,一回家中,就把包含搜索“男生暗恋自己的表现”的记录与其他历史浏览一块儿处决了个“终身流放”。

    在染完头发的几天,傅小小身上发生了一件离奇之事。起先是头皮瘙痒难忍。过不了多久,头皮开始溃烂流脓,又疼又痒。她以此事到处去说,张昃主动联系上她,问她是否先前在理发店漂了头发,对那漂粉过敏。

    傅小小仔细回忆,回答确有其事。张昃便在休息日的大早,将傅小小约至T市的第六人民医院,决计做完检查配上了药,一起再到理发店里声讨北宋朝廷。傅小小不是生事的性格,原本并不想去。张昃却一个劲儿的煽风点火,造了一些孙〇宁听了犹觉油腻难忍的话,什么“头发是女人第二双手”、“头皮是女人第二张脸。”、“每一个女孩都是自己的女王,上天的宝贝。”、“女性应当自强自爱。”

    傅小小建议他去接手咪蒙公众号的公关工作,却对侵权赔偿一事无所触动。直至张昃恨铁不成钢地辱骂,“你他吗到底是不是学法的。”、“读书读到了屁-眼里。”傅小小一面为他贬低自己业务能力而委屈难过,一面联系起自身这几日遭受的磨难,火从心头起,一口将此事答应下来。

    两人遂预约门诊,正在等号的途中。不知前面的病人出了什么差池,仿佛自此在科室里打了地铺安了家,半个小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张昃像是身上有跳蚤,站起来又坐下如此十数回,对傅小他去看看。

    只见张昃贼头贼脑地趴在门口,拧开把手探头进去。傅小小朴素的正义感告诉自己张昃做法欠妥,便走上前去想要将他拉开,不料张昃一个激灵。傅小小以为自己看错了,却见张昃向后伸出一条腿,一副国难当头宁做逃兵的怂样,科室里就有个中气十足的女高音喊住他,“张宝宝!”

    张昃的脸好像章鱼变色一样,一下子涨得通红,“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喊我……喊我那个!”

    “宝宝,你怎么来医院了,哪里生病了让我看看?”

    “你不要叫我宝宝!”

    “你不就是我的宝宝吗。你忍心让我喊你大名吗?我们之间是那样的生疏吗?”

    这堪比“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哲学至高三问,让张昃又换上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不知什么人对他的影响力如此巨大,短短一分钟能叫他又做甫志高,又做董存瑞。

    傅小小为此惊愕不已,小声问张昃,“这是你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