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小在微信上对张昃说，今天我在单位门口吃饭，遇到一个嘴巴比你还臭的律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又把他们的嘴臭语录抄送给张昃，想与他一道分享难得的喜悦。
张昃在对面编辑了好久的文字，迟迟没有回音。傅小小从床上坐起，以为对方出了什么事。突然弹出来一个自动播放的语音，张昃的破锣嗓音在自己的房间满屋飘香，“他吗的，是不是蒋文明？”
傅小小还想再问些什么，张昃仿佛一些社会事件中只存在于电话中的公司公关，用很公式的声音说，“作为司法工作人员，私下一定要避免与诉讼其他阶段的司法人员以及辩护人之间的往来。”
傅小小难以理解，“人家喜欢刘美松还不行吗？”
张昃恨铁不成钢，在电话对面捶胸顿足，“女金刚有什么好喜欢的！”
傅小小暗道他与那两名律师有过节，可背地里喊一个美女金刚，横竖不妥，倒不如蒋文明明面上叫人家夜叉。就对张昃说，“我不知道刘美松姐姐哪里得罪你了，你不肯对我说，我自己去看她所有的庭审录播。”
张昃本不想提，终究觉得纸包不住火，沉默许久道，“不就是徐静案吗，你知不知道？”
傅小小义愤填膺，“人家也是一中院的优秀公务员，你在看不起谁。”
张昃说，“我是徐静案的公诉人。”
傅小小想笑，但很认真地忍住了。
张昃开始发牢骚，“每年一百多万刑事案，我们真的压力很大好不好。那狗律师跟他那个女助理天天来闹，又说这个要补充侦查，那个证据要排除，又说我们证据不足，还说我对被告人有有色眼镜？我们没排没查吗要你指手画脚拿鸡毛当令箭的，我靠你吗的，我们换个位子他公诉我辩护，你信不信他能把被告变云中鹤？”
傅小小正色道，“我信。”过了一会儿，傅小小反应过来什么，“女助理？不是男律师是刘美松助理吗？”
张昃没理她，自说自话道，“我就说律师都丧尽天良，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徐静那个案子他吗的苟逼蒋文明辩护意见写了两百页，这没个一千万律师费你会信？”
傅小小道，“那可不，一千万给我我都能说是我干的！”
张昃道，“不就是这个道理吗，他居然还有脸在我主任面前叽歪，人~家~就~拿~了~税~前~两~万~”
傅小小想那蒋姓律师悭啬到吃〇妹火锅也要讨价还价，并不是绝无两万的可能。顿觉张昃像个背后说人坏话的高中女学生，暗自发笑，心底里有一句话想说给张昃听：张昃，你这样真的很low。转念一想那蒋姓律师侮辱素不相识的自己为“侏儒”，相较之下竟然觉得还是地精好听，忽然坚定了站在张昃一边的立场。
张昃说，“有好几起争议很大的案子，因为法院都采纳了他的辩护意见，他竟胆敢抓我领导说小话，害得我被领导骂。”
傅小小道，“怎么这样啊。”
张昃颇为骄傲，“我还是先进个人呢。”
傅小，“先进个人还阿鲁巴别人呢。”
张昃挂了电话。
傅小小最近重拾的兴趣。尚在她读书的年纪，尤其爱看一些霸道总裁，蛮横军官此类的top意淫文学。从心理学的角度出发，赛博空间所定义的虚无缥缈的上流社会能满足傅小小这一种人群精神上的某种需求。与白裙子他们聚餐过后，傅小小特意在网上认真查阅了军队编制，军衔等级与行政编制的关系。很快做贼心虚地删除了历史搜索记录。唯恐被人发觉，大骂她说，“傅小小，你连行政法都学成这样，倒不如把学习机会留给更需要的孩子！”
傅小小思绪混乱，满脑子都是张昃那句“你就说你对象是我”。联系上白裙子姐姐那句张昃爸爸是师长，难以相信张昃看上自己除了被门夹了还有第二种可能。出门玩耍没有心思，在家睡觉也坐立不安，只得找部纾解心中烦闷。
孰料这情节引人入胜，叫傅小小一头扎进沉浸式长达两天。六一这日她在办公时摸鱼，第一要务便是对这部做一个有始有终的交代。以至于办公室里走光了人，张昃站到她背后也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