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吃完饭回来的萧兵打断了，“小兔崽子，打你电话也不接！”说着递过来一个盒饭。
萧兵喝了点小酒，脚步有点踉跄，满眼通红，佝偻着背脊，歪着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耿晖一眼，郁萧连忙解释道：“同学。”
看萧兵那恍惚的样子，知道定是喝酒了，“舅舅，待会还要开车，不是嘱咐您别喝酒的吗？”
萧兵摇了摇手，“没事，今天没别的事情，墙上的水汽都干不了，啥也没法干，今天把涂料拉过去就完事了。”
顿了顿，萧兵又说道，“对了，你表弟给我打了电话，说他现在有点缺钱，让给打点生活费过去，说可以用什么什么微信转，你先给他转五百块钱过去。等下次看到他，我不打断他的腿，说是挣钱，给老子的，又开始要钱。”
以前都是萧兵准备好钱让郁萧送过去，但是今天听了儿子的话，说什么郁萧再亲也是外人，养大的狼再亲也是有野性的，等以后自立了就会一脚把他这个糟老头子踹开，还不如现在别对他那么好，免得以后伤心难过。
其实以前萧清华也经常在他爸面前说郁萧，但是萧兵都还清醒着，总是会骂自己儿子一顿，可是今天灌了点烧酒，糊涂油蒙了心，便听了儿子的话，惦记着郁萧存的那点钱了。
郁萧向来也不是逆来顺受的，特别是在对待萧清华这方面，“舅舅，我微信没钱，我的钱都是存着当学费的。萧清华他不是能挣钱吗？就让他在外面挣，这么大个人，有手有脚的总不至于饿死。”
“唉，我说你这小兔崽子，不就五百块钱吗，等这工程结了账，我自然还给你。还怕舅舅昧了你这点钱不成。”
郁萧知道在舅舅喝了酒的时候，肯定跟他扯不清，便直言道：“反正我没钱！”
“好，这饭以后你也别吃了，老子买的，喂狗也不给你。”
说完这句话，萧兵自己也愣了一下，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也没准备收回来，扯过的饭盒，被他随手扔进了垃圾箱里。哼笑一声，惦着脚颤颤巍巍地朝仓库走去，“我去眯一会儿，待会叫我起来。”
耿晖在一旁呆住了。他想帮郁萧来的，可是居然发现自己一句嘴也插不进去。
郁萧第一次听舅舅说这么狠的话，气得白皙的脸颊泛红，双拳握得紧紧得，指甲直戳手心窝。
生疼。
良久，郁萧才开口道：“你回去吧。”
耿晖不知道怎么安慰郁萧，他知道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可是他又不想留他一个人在这里，一时间进退两难。
“热闹看够了没，还不走吗？”
郁萧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语气更低沉，裹挟着愠怒。
耿晖没有说话，转身飞奔着离开了。
郁萧干笑了两声，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直以为再苦也不过现这样了，没想到还有重拳要砸在身上。
“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吃我家的穿我家的”、“我妈就是因为你被你气跑的，你给我滚”之类的话，萧清华以前说过很多很多次，郁萧早已经免疫了，可是这种话突然从他舅舅嘴巴里说出来，原本脆弱的心，瞬间就被击碎了。
耿晖跑了没多久就开始下雨了，因为涂料厂附近都没有饭馆，所以他还得跑回家附近的堕落街，找了一家还没打烊的餐馆炒了一个菜，打了包，把装着盒饭的袋子踹进怀里，匆匆忙忙地又冲进雨中。
“你他妈疯了吗？站在这里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