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思淼伤势恢复极快,不止是因为云来客栈那一夜只是酣战力竭,被分水刺划破伤口大多狭窄,十六岁年轻人的体魄本就强健,再加上用的是云娥山不外传的秘药,还有曾与家父学医十载的任言渊时时细心照料。

    不过五日,少年右臂上的伤口已尽数结痂。

    在这五日中,不仅是郑思淼还是任言渊都未闲着。前者除了养伤外,还忙着勤练被殷红袖指点过的武学招式,他武学天分也属于出类拔萃的那一拨天之骄子,以往只是闲散。经过这半月追杀凶险,郑思淼早就痛定思痛决意精进己身,务必在之后的重重危险中护好人。

    任言渊则是在五日前的下午,被殷红袖叫到房中,开始修行毒蛊之法。

    殷红袖自来到清远城后,便想着若她与郑思淼因某种不可预测的原因不在一起,毫无自保能力的任言渊该如何独自度过?

    在一大早征询过任言渊意见且得知他粗通音律后,殷红袖独自飞赴叠翠楼,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带回了一支短笛。

    短笛七孔,木质黝黑,气息古朴。

    任言渊拿在手中,便觉此物不似他想象中轻巧,竟是沉甸甸的。

    “此物来自南疆十八寨,名为‘冥烟’,三十年前鬼蛊婆婆将它输给了我云娥一位师叔。那日去叠翠楼时,刚巧得知此物边封存在此。你便随我修习与之相配的御使蛊毒之法,虽不能登堂入室,但也聊胜于无。总能在短期内,平添一分确保自己安全的助力。”

    殷红袖说得随意,好像这冥烟笛其实是个平平无奇的物什。

    爱凑热闹的郑思淼在一旁听得心惊胆颤,像他这一类与江湖攀扯极深的世家子弟,平素就爱缠着族中长辈听些奇人异事。

    鬼蛊婆婆这类成名于几十年前的人物,本该与仙桃本无一样,现在已鲜少有人提起。

    架不住郑思淼小时候皮的不行,除了娘亲郑凌霄和大伯郑怀仙外,很少有人能镇得住他。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混不吝,唯一怕的东西就是虫子了。

    于是,郑家长辈可劲数江湖上声名远扬的毒蛊高手。

    鬼蛊婆婆的名头就是效果最好的那一类,只因为这位不知模样的老妪曾在云州一处小镖局大逞凶威,以冥烟笛御使万千蛊虫涌入镖局大门,只消了半个时辰,离开时,镖局镖师连同亲眷三十余口人都被蛊虫啃噬得只剩下垒垒白骨,连一丝血肉都不曾留下!

    郑思淼乍一听到鬼蛊婆婆的名号,一如小时候打起了哆嗦。

    殷红袖瞥了一眼,补充道:“我那位师叔祖偶然间听闻了镖局发生的惨事,实在难以忍受。下山追寻数月,终于在一处山庄找到此人。一番激斗过后,师叔逼着鬼蛊婆婆立下此生再不敢踏入中原的毒誓,将冥烟笛与毒经一并交出后,师叔祖才放过她的性命。至于为何绕过此人,那位师叔祖曾在山门卷宗里留下缘由,那位镖师曾与人合伙做些人贩子的勾当,这其中便有鬼蛊婆婆寨中失踪的孙女。”

    听到此处,任言渊唏嘘不已。

    江湖纷争,互结仇怨。有时难以说清,有时又觉得情有可原,拉拉扯扯到最后,就只是一笔糊涂账。

    不过后来听说,这位师叔祖此后一生都在找寻那位失踪的苗族少女。

    这些都是习练蛊毒开始前的插曲,深知别派武学未经允许是不能旁观的郑思淼,将一旁听故事听得小脸皱成一团的玲玲,拉着下了楼。

    这卷离阳毒经不止能害人也能救人,全看修炼此术之人心术是否为正。鬼蛊婆婆交出此物时,曾明言拜托云娥师叔祖若有可能,可为此道找一位传人。

    殷红袖思量再三,这一路行来,至少可确认以任言渊的心性,极少有可能拿此道作恶。

    先与任言渊阐明此中利害,在任言渊神色慎重答应云娥三条铁律后,便引领着开始修习毒经开篇第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