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阅小说>玄幻>阳光大宋 > 385、 攻城开始
    延州城里,不缺粮食,不缺被服,不缺柴火,只缺兵。幸得赵大用坐镇,城上城下不住安排分派,看在梁丰眼里,心中安定了许多。老赵留下就是好啊,要全走光了,自己俩眼一抹黑,明知对方大军倾巢而动,能不能撑几个时辰都是未知。

    一会儿见城下已经端上热腾腾的羊肉泡馍上来劳军。话说范雍躲在行辕害怕,被元昊耍得跟个孙子似的,越想越生气,一咕噜翻身坐起,大声命令军厨,把元昊诈降送来的千余头牛羊,一下宰了二百,和着大面馍馍,做成羊肉泡馍,让延州城将士敞开干他娘的一顿,好歹也算出出气。

    将士们端起大碗,西里呼噜吃得过瘾,人人心知这次凶险极大,这条命还不知道能活到哪天。便都放开,高声调笑,唱着酸曲儿,还跟军伕索要油泼辣子,大家出一身汗,好跟羌贼玩命。

    梁丰见士气不错,心中也振奋起来,又跟着喝了半碗汤,便被赵大用劝到城楼铺房里暂歇。梁丰一夜未合眼,刚才的兴奋劲一过,真有些累了,也不推辞,跟着兵卒到了铺房,也不管里面一股腌臜味道,和衣躺倒。这时偏偏又睡不着了,睁眼想想远在京城的家人,又想想近在身边的红颜知己,牵挂没见过面的孩儿,甚至想起了好朋友赵小六,终于眼皮沉沉合上。

    不知过了多久,梁丰觉得身上震动起来,好像很有规律,咚咚、咚咚、咚咚的声音。他眼睛睁开。第一个反应就是敌人来了。猛地翻身爬起开门朝城楼冲去。

    延州城墙宽三丈。每垛隔三尺。可来回跑马,能运行各种炮车、强弩。此时每个垛口两名兵卒蹲下,只从缝隙中朝城外观察。靠里一面,一排士兵,一人长枪一人骨朵,交叉着排成长长一排,约有五百人的样子,他们面前则蹲着一溜箭手。与垛口的兵卒形成替换。俱都眼也不眨,静静等候。城上所有旌旗全都扯下,只剩城楼顶上旗杆大大校举办运动会,他们班有个二货同学参加投掷手榴弹项目,这倒霉孩子在自己也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错把女生用的三斤手榴弹当作男生用的五斤规格,唰第一下,越过足球场全场,几乎直抵学校墙根儿。顿时造成学校轰动,以为出了个运动奇才,班上同学们几乎喊翻天了。最后才查出来,判这熊孩子犯规。

    虽是小故事,却提醒了梁丰,一下子把梢炮变成了己方的优势武器,首战告捷。

    不过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看见城下远远一片黑色,党项依旧布阵,但马上填充盾牌兵打头,步步朝前推移。这么一来,炮石的威力就小了许多,大石头伤人也有限,小石头根本起不了作用。打一炮得好几十个人拽绳子扯半天呢,要阻止对方已不可能。弓箭手也不成啊,人家盾牌高举,你射多少下去都是白搭。

    接着就是十几辆冲车一字排开,押在阵中缓缓而来,冲车高达四丈,内有弓弩,下有撞木,还装有单梢炮、双梢炮。几乎与延州城楼平视,等到冲车靠近城楼,那这边的优势就又大打折扣了。

    元昊几乎是倾国而出,对延州存了必克之心,要速战速决不惜血本。

    梁丰正看得发呆,忽然听到赵大用大声叫道:“隐蔽!”下意识脑袋便往后一缩,还没反应过来,只听的嗡嗡之声大作,接着呼呼风声从自己头上飞过,敌人万箭齐发,为下面攻城兵卒进行掩护。一霎时城楼上被射得跟个刺猬似的,宋军完全被弓箭压制住,连头都伸不出去。

    赵大用心中大急,只有拼命挥手,城上宋兵也纷纷冒着箭雨,朝城下对射还击。这一阵优劣变化,城上虽有垛口城堞掩护,但仍伤亡过百,而城下因为盾牌掩护,几乎毫无损伤。

    这么一来党项士气大振,阵后步军抽刀高喊,推着云梯车直朝城墙冲杀过来。

    “滚油!”随着赵大用一声命令,已经烧得冒青烟的滚油大瓢大瓢朝城下泼出去,城下顿时惨叫声一片。虽说隆冬时节穿得皮实。但毕竟手脚脑袋还在外面啊。大片的滚油当头淋下,区区头盔哪里管用?许多倒霉党项军便被顺着脖子领口烫得皮开肉绽满地打滚,好歹还算阻了一阻敌人的攻势。

    后面冲车已经渐渐靠近,城上各都头马上指挥搬出床弩,将弩箭装上机床。床弩很大,可装三大六十小共六十三支弩箭,其中大弩如枪杆粗细,钉头足足三斤多重。近一丈长。小弩虽细,但射出威力也不可小觑。

    在统一号令声中,三十架床弩绞盘嘎嘎转动,转动驽与机床的连轴,纷纷对准冲车,听得一声放字,通通通一千多支箭弩成排地激射而出,十二架冲车无一例外全被大弩集中,饶是冲车外罩坚韧的牛皮等物遮盖,依然被大弩射了对穿。许多党项士兵都被射死在里面。

    但是这点伤亡对于党项来说实在是小儿科得厉害,大军依然有条不紊前行着。大军冲到城下,也用小弩纷纷仰头朝城头斜射,压制了宋军居高临下的防卫,掩护着云梯牢牢靠在城墙上。

    无数的党项兵如同遍地蚂蚁般呼喊着,大刀挥舞,沿着云梯冲向城头。霎时间双方已经从起初的布阵接触变成了白热化的城头争夺战。

    梁丰已经抽出大刀站在垛口后面,下方的箭弩一时间还射不到他,已经偶有爬得快的接近了城头,这时延州厢军运送武器的速度已经加快,大大小小的石头石块是现在最有效的武器,宋军轮流抱起石块往下猛砸,几乎是每击必中,都有敌人应声摔下。但党项射手不住地朝上发射箭弩,每一轮的远射,也必有宋军中箭伤亡。

    渐渐地一个、两个、三个,敌人稀稀疏疏攻上了城墙,城上顿时声浪高涨,骨朵大刀全力朝这些敢死队招呼,总算现在城头还占优势,第一轮猛攻终于被压了下去。

    梁丰忽然觉得自己很无力,眼看着密密麻麻的党项军源源不断冲杀上来,如同浪潮一浪接着一浪,自己周围将士伤亡越来越多。这次远不同上回塞门守卫,那一次明知是计,虽然情势危急,但还能镇定自若。这次元昊却是动了真格,抱了必取之心。

    他恐惧渐渐到了顶点,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折磨,啊的一声歇斯底里狂叫,举起大刀疯狂地朝不远处一个垛口正钻出来的敌军冲去,那敌军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唰地一刀,从侧面猛劈下来。要是个有经验的老兵,必定下手准确,正中颈部。也是这敌军倒霉,偏生遇到梁丰这种生鱼片,瞄也瞄不准,却重重一刀砍在肩膀处。他是步军,装备护具差了骑兵许多,只穿了纸甲,如何能挡住粱疯子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击?顿时惨叫着趴在地上,刀刃已经砍断了他脊背。因用力太猛,梁丰手里的刀也几乎脱手。

    他奋力抓住刀柄,猛地抽出又是一刀下去,可还是没有瞄准,这次正砍在敌人后脑勺上。那党项兵头上带着铁盔,被他砍得连着铁皮深入头颅,这次连喊都没喊,就此昏死过去。梁丰以为他死了,刚才太猛,这时心跳不已,背靠城墙不住喘息。

    忽然呼地一声,梁丰觉得自己左后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本能侧头闪避,一把明晃晃的弯刀从自己脑门直劈而下,几乎是贴着鼻尖擦过。他想都不想,又大叫一声,顺手将手里大刀甩出,咚地一下,刀刃没挥出去,刀柄却砸在偷袭敌人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