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只是平静地询问道：“你是不是经常忍耐不了，脾气非常易怒，动不动就会有暴力倾向？而且一进入那个状态，就像失去了神智一样，彻底红了眼。”
见在场的人都表情沉重，显然已经说明了答案，教授点点头。
“我之前在霍克国研究的就是这个。霍克国是现在仅有的还有些冷血动物异化人残留的地方。”
“曾经我也以为这只是一种单纯的心理疾病，但后来接触的时间长了，我才发现，许多冷血动物异化人都会存在这种倾向，和他们在自然界的同类显现出完全不同的习性。我和好几位心理医生一同做过研究，发现这并不是因为心理问题。他们在那个时间段的激素分泌、大脑反应、身体状况全都发生了改变，并不单单只是一种暴力行为，而更多的是丧失理智。其实在其他动物中也存在过这种倾向。”
“这其实是因为基因病而出现的一种病理表现。根据检测结果，我认为，黑尔先生的暴力行为本质来自于一种叫‘克里曼斯综合症’的病。最著名的病人，你们应该都认识——上上个世纪的克里曼斯。”
众人沉默了下来。克里曼斯是科莫多巨蜥异化人人，曾经的伯兹国首领，是世界的噩梦。他想要恢复没有建立国度以前的弱肉强食世界，因此悍然发动了战争。他的侵略性超出常人，杀人成性，每征伐到一个地方，他就会用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怖刑罚来屠虐整座城市。在克里曼斯带领拥趸四处侵略的黑暗时代，小孩子只要听见他的名字，就会大哭起来，大人们也畏惧于提起他。
当时所有的异化人联合起来，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把那些思想暴虐的人统一赶到了冷血动物常住的伯兹国，把道路彻底隔断，让他们在一片深幽海洋包围的极地岛屿中自生自灭。
其实许多冷血动物并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比大多都只是安居在一个地方，只是人数占上风的犬科和猫科动物普遍不太喜欢冷血动物，又因为克里曼斯带来的阴影，所以不管无辜还是不无辜、有没有支持克里曼斯的理论，把国度里所有的冷血动物异化人都赶去了那边。
让他们这些后世人来看，其实当时一网打尽的行为并不完全正确，许多无辜的冷血动物异化人都因此遭殃。这些年各国已经逐渐接纳了一些冷血异化人人入境，虽然还是有许多人歧视，但至少不用继续在那个冰冷而孤独的地方呆下去了。只是没有想到，冷血动物异化人人中间会出现克里曼斯综合症这样一种疾病，而离他们最近的患者居然就是艾里斯。
“这是因为父母一方是冷血异化人而导致的。既然你的父亲是确定的猫科异化人，那你的母亲或许就是隐瞒身份的冷血异化人。”
“也正是因为你也有着这样的基因病，才会导致杜维特的疾病如此的严重和罕见。”
众人久久的没有说话，谁都说不出话来。仅仅只是治病而已，居然也会这样一波三折，但往前来看，又全都有迹可循。
这时杜兰走过去，轻轻地、却坚定地按在了艾斯的肩膀上，似乎是要给他足以支撑的力气。
他声音低沉而郑重，“你的母亲和你父亲一样，是战场英雄。她和你父亲一同上战场，为帝国做了许多贡献——我之前找到了给他们授予勋章的记录。在你父亲牺牲后，你的母亲不顾当时才刚刚生产下你，为了保护当时的博朗斯卡不受他国的侵略，又继续上了前线，直到牺牲。他们是帝国最值得尊敬的烈士，没有冷血或不冷血之分。”
“这一点，谁来说都是一样。”杜兰盖章定论。虽然他是王储殿下，说话没有人敢反驳，但从埃德加和其他下属的表情来看，也能知道，他们也从心底里赞成这番话。
克里曼斯综合症并不会像杜兰和杜维特的病一样让人早亡，只是从它对生活的影响来看，还是尽早治疗为好。
这下可好，一家三口都要治病，却只有一根可以入药的草药。之前必须在两人之中选择的痛楚此时也消失了大半，心情反而变得轻松了起来。他们虽然或许不能一起走到终点，但至少可以一起承受苦难。
艾里斯笑着感叹道，“如果这时候有什么最幸运的神降临我们身边，给我们多送两根草药来就好了。”
杜兰不高兴地说，“早知道抓着那草泥马吊起来拷问也要强迫他多给几根，我不信庄园主不会囤以前的货。”
艾里斯轻笑，“但晒干了的存货，你又哪里分得清到底是狗尾巴草，还是我们需要的草药呢？”
这时候已经清醒过来，一直在艾里斯怀里玩着手里乐高的杜维特仰起脸，呆呆地说，“什么草药呀？”
艾里斯摸了摸他的头，并不因为他年纪小不懂事，就把他的问题不当回事，耐心地解释道，“就是你之前找到的那种会跑的狗尾巴草。”
杜兰搔了搔头，“爸爸还要吗？”
“嗯，”艾里斯说道，“杜兰叔叔，不，爸爸都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