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在很老实地坦诚自己的恐惧,就算言语可以隐藏秘密,真相却始终存有形迹。”

    “我有点意外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凭你的身份,难道不该站在伪装派的立场上?还是说,你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表演并非完美无缺?”

    “若我彻底完美无缺,侦探君,岂不是这世上最大的谎言成了真实?”被诘问的人轻轻摇了摇头,“虚假的尽头仍是真实,只是夜色太深,恐惧也太深,导致很多人看不到那么遥远而已。但这毕竟也是演出的真正魅力所在,只要我点亮视野,人们的目光自然就会聚集过来,为我欢呼喝彩,而我周身变得明亮,自然恐惧就会无所遁形,变得胆大无畏。”

    “就像——被月色照亮的黑夜吗?”

    “正是如此。”

    工藤新一看向勾唇笑着的黑羽快斗,他亦用天真如孩童的眼神直视侦探,神态再坦然不过,掺杂笑意的声调颇带些慵懒到骨子里的漫不经心,却又似藏着什么更深一层的暗昧隐意。

    “黑暗本是人类最为无可避免又无能为力的恐惧,虽然恐惧的本身应该是其他更为具体的事物,只是因为它们太过完美地融入在黑暗之中,所以常人无从辨别。但是——”他微侧过脸,仅唇角上扬的一点点弧度就无形透出夺人视线的魅惑气质,“倘若将眼光独到的侦探视为舞台下为观众们揭晓故事内核的理性评家,那么舞台上技艺高超的艺术家同样也巧妙履行了将其展现演出的职责,不是么?”

    就算理念不同,实则仍是殊途同归。

    工藤新一从他轻快跳脱的话语中,读出了这句潜台词。

    彼时他已与怪盗又一次进入到游戏世界中。逃离监狱以后,工藤新一在距离城郊下水道出口不远的地方联络上了事先约定好联系方式的线人,并换下一身过于惹眼的囚服。

    在此期间,两人还分析了一番他们一同被拉入这个世界的缘由:

    只有一个原因了吧。渡边小姐的回合里,只有与任务相关的玩家才会被强制参与。

    保密任务啊……有意思。你觉得,什么任务会同时牵扯到我们两人?

    从目的来看,三条先生一定希望渡边小姐无法完成她的任务,这样他才不至被淘汰出局。

    利用我们让她任务失败?那方法可以很多哦。

    仅仅如此肯定不够,既然是机会难得,肯定要借此削弱作为对手的你我。

    凭她对原先家族势力分布的了解,还有现在手上掌握的新家族的力量,若要趁机在组织与警方之外组成第三股追杀我们的势力,那可相当不妙哦。

    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能稍微收敛一下脸上兴致盎然的表情,我姑且会认为事态果真如你所说是“相当不妙”。

    呜哇——好冤枉,明明真正能让我兴奋起来的,只有侦探君你而已。

    对方像是赶忙澄清什么似的,带着一种格外委屈的表情说道。旋即像是忽然发现了一个十足有趣的秘密,他开心地笑了起来。

    而且,现在你不是也一样吗?露出一副越是被针对越高兴的样子。

    是这样吗?好似这时才注意到被黑羽一言点破的事实,工藤新一怔忪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唇边不知何时也带起了与对方极为相似的弧度。

    是因为作为侦探的自己,只有在游戏里才能站在这般仿佛与全世界为敌的立场上吗?

    向来立场坚定地站在光明一方,从来都是追捕者身份的工藤新一,一直以来都在绞尽脑汁地全力堵截随意进出各大犯罪现场、机变狡诈的怪盗。而且由于交锋的次数太多,棋逢对手,无论是外界的他人还是他们自身都承认了彼此作为宿敌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