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老君河畔,此时却人海如潮。

    黑漆漆的天幕上,满天的星子硕大如斗,连月光也闪耀的刺眼。

    然而,今夜最美得却不是天上,而是喧嚣的人间。

    长长的河岸两畔,摩肩接踵人头济济,孩童老人、公子小姐都翘首以盼,满眼的期待的看着老君河的上游。

    “来了!来了……”

    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如同一滴清水滴入滚沸的油锅中,油花四溅,瞬间乍起了嘈杂的响声,安安静静的人群迅速沸腾了起来,喜悦的气氛飞快的感染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扬起了或张扬或含蓄的兴高采烈的笑脸。

    人人手中都提着一盏光芒闪烁的灯,人头攒动间,像极了一条无边无际的光河,奔腾不息。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画舫的队伍终于缓缓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在最前面,是三艘体量较小,装饰精巧的小小乌蓬舟,它们在宽阔的河面上一字排开,并肩行驶着,尖尖的船首和船尾各站着一名青衣女子,纤纤素手上提着一杆青白色的花灯,清浅的烛光在河风中微微摇曳,像极了在花蕊上舞动的精灵。

    乌蓬舟后面几十米的地方,一艘体量庞大的画舫幽幽驶来,画舫上灯火通明,屋檐船头都用红绸挽着艳丽的花。

    画舫外围的甲板上,井然有序的站了一圈红衣女子,手里都提着一盏红色的花灯,红彤彤的色彩映照在她们风华绝代的脸庞上,无端添了几分妩媚和娇俏,像是迎着朝阳含羞绽放的牡丹,艳而不俗。

    袅袅的丝竹声从画舫中悠悠传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幽咽缠绵,荡涤柔肠……

    在如痴如醉的乐声中,八个白衣舞娘姿态蹁跹的从画舫中现身,赤着双脚踩在冰凉的甲板上,双手间都捧着一盏无比精致白色的莲花灯。

    只见她们姿态盈盈的朝着河岸两畔的众人福礼,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优雅高贵,如同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一般。

    见状,河岸两边沸腾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好似生怕声音大了惊扰到这一群美丽的人间仙子一般。

    静寂间,画舫上的丝竹声突兀的一转,随着几声金铁相撞、珠沉玉碎的筝音,八个舞娘幽幽起身,双手捧着光泽柔和的莲花灯翩翩起舞。

    她们的舞姿婀娜多变,时而含蓄羞涩,时而热情似火,时而开朗明丽,时而娇俏可爱……

    如同一群误入凡尘的仙子,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引得人痴痴相望,不忍把目光挪开半分。

    雪白的莲花灯在她们的手中仿佛变成了活物一般,沐浴着皎洁的月光生机勃勃的绽放着……

    “好美啊……”

    人群中,祁濡辰双手撑着下巴趴在青石护栏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紧盯着画舫上的舞蹈,唇角不自觉绽放的笑意如同血色的罂粟花,魅惑至极,引得身旁的人频频侧目。

    “嘻嘻,我说的没错吧,真的很美的……”许岙依旧是一副风度翩翩的痞子模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手中的扇子,笑吟吟的道,“这可是老君城三年一度的盛典,多少人想看还没机会了,今次我们运气好,恰恰赶上了,才得以一饱眼福。”

    祁濡辰拨弄着手中的灯,回过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我在西境待了十多年,只是在话本子上看到过画舫盛会,我以为都是故事里瞎编的呢,谁知居然还能亲眼看到啊……”

    “话本子上写的有这个好看吗?”许岙学着他的样子撑着下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