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来!”沈妉心顿时清醒了大半,敷衍了事的整理了下衣衫就出了门去。

    三十六厢房,正中间景色最好,南北通透的风水宝地自然是为蔡大家所有。左边隔壁过去第五间住着孟大家,右边隔壁第七间住着颜大家,而再往右数五间便是沈妉心的屋子。致于为何三位大家皆住在宫里,这就要问问仨老头儿为何至今没成家了。

    还在干杂活的日子里,有一次沈妉心擦拭桌椅冻的双手微颤时赌气问过蔡寻,可蔡寻不理会她,于是她就调侃道:“难道是女子耽误了你落笔的速度?”而后被老胳膊老腿的老蔡头儿从正厅一路追着打到了后院。

    青墨院如此气派,蔡大家的屋子自然也颇为讲究,两间厢房打通的极为宽敞明亮,从床榻到桌椅窗棂皆是价值不菲的红木造就。书案上摆放的狼毫羊毫由粗至细仿佛一列列叹为观止的绝世神兵。

    沈妉心不以为意,进门就看了眼桌上明色鲜艳的葫芦八宝鸭,而后又瞅了一圈桌边坐着的三位墨豪大家,瘪了瘪嘴。

    于孟人冷哼一声:“我道是老蔡舍得这般破费,原来是为了这小子。”

    始终和颜悦色的颜梦卿打了圆场,“呵呵,咱们也有段时日没一块儿喝酒了,上回我记着还是老蔡做的东。”

    蔡寻没应声,自顾自的端了酒杯嘬了一小口。沈妉心见不得老蔡头儿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以前便作罢,现在好歹是她师父不是?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反唇相讥道:“师父设宴款待,弟子铭记在心。好歹家师与在座二位也算是好友同僚,颜大家尚且还送了一杆狼毫,有些人却分毫不拔,其肚量可见一斑。”

    蔡寻仍是不吭声,面无表情的又嘬了口酒。

    被人含沙射影的指着鼻子骂,于孟大家还是头一回。他目光阴沉的望向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沈妉心,不怒反笑:“老夫送你陛下御赐的青龙砚,你敢要么?”

    沈妉心满嘴是葫芦八宝鸭,来不及回应,颜梦卿慌忙阻拦道:“老孟这可使不得啊,那青龙砚……”

    沈妉心抽空刚举起一只手,一直坐上观的蔡寻一眼瞪了过来。沈妉心缩了缩脖子,擦了一把嘴上的油,嘻嘻笑道:“我吃饱了,三位大家继续,继续。”说罢,溜之大吉。

    沈妉心一路小跑着往青墨院的侧门去,幸好今日为了清积雪方便,平日里锁着的侧门大敞。沈妉心左右张望了一圈,蹑手蹑脚的走向隔壁的夫子院。在后门墙根下等候多时的宋明珏跺着脚,往双手心里呵气。

    “我来迟了么?”沈妉心走近了问道。

    宋明珏搓了搓冻疼的脸颊,露出一个微笑,“我姐倒是还没来,不过你再来晚些,我这身子可就不好说了。”

    沈妉心大方的揽过他的肩膀,为他遮挡些风寒,轻声道:“走,进屋说。”

    动作虽过于亲昵,可对于现在男子身份的沈妉心来说并无大碍。宋明珏愣了愣,只觉一股暖意迎面扑来,也没太在意,领着沈妉心抄小径去了杂物房。

    宋明珏并未跟着进屋,立在门口道:“你等着,冷了柜子中间那层我藏了一方小被褥,我姐该是快来了,我去前院瞧瞧。”

    见宋明珏转身欲去,沈妉心急忙喊了一嗓子:“诶,等会儿,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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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你,你姐昨个儿回去神色如何?”

    宋明珏皱着眉思量了一番,忧虑道:“脸上的伤倒是还好,神色嘛也一如往常,瞧不出旁的。”沈妉心还没来得及安心,宋明珏又补了一句,“可我姐一向如此,不论受了多大的委屈,也极少表露于人前,所以你呀还是当心着点儿吧。”

    沈妉心脑子一懵,只剩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宋明月来时鞋上尽是雪水,湿漉漉的一脚一个水印儿。脸上的五指山也消下去不少,只瞧的见微红一片同颧骨上寒风吹出来的绯红融为一色。